尔汤

【绿蓝】不早不晚，我们刚好错过

灵魂蓝和人类绿

　

     　之前活动码的文，节日快乐哦！！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《回忆篇》衍生    推荐bgm：《忘记时间》和《tou—gen—kyo》

　　设定：灵魂无法在人世停留七天，也无法触碰人类，但可以触碰实物。

找回回忆的方法：遇到自己生前待过的地方和人

　　

　　

　　【一】

　　路过车水马龙的街道和灯红酒绿的夜市，在人来人往的城市里，小蓝迷路了。

　　人死后会呈现出他们一生最美好的模样，他们最珍惜的年华。小蓝听摆渡的老伯说灵魂没有回忆是过不了河的，他得在他死后的七天内找到他之前的记忆，否则是转不了生的。

　　“找？回忆吗？”这种生前就没有，死后也没有的东西让小蓝毫无头绪。他望向自己在橱窗面前的倒影，是青葱时期的他，还没长开的面容清秀，永远压不下乱翘的水蓝色头发。

　　这座他生活的将近三十五年的城市里，小蓝悲剧地发现原来他是那么的格格不入，与这座城有着厚厚的障壁。

　　努力隐瞒自己没有回忆的事实，努力用普通人的身份给自己作最好的伪装，那一刻他有些恨上帝，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个能力呢？

　　第一天的时间里他找回很多琐碎的记忆，这些记忆杂乱无章，有些清晰明了，有些模糊不清。有时是自己一个人来到这，有时是和一个女孩来购物经过，他还看见一个绿发少年站在自己对面喊着什么。

　　头痛得像要四分五裂，有什么一直在意识边缘徘徊着。在每次回想起那个绿发少年时自己的心就犹如绞痛般，糟糕的感觉。

　　他扶着布满苔藓的墙，一滴水滴在他的手背上溅开了花，好像无形的刀刃划伤了小蓝的心。

　　小蓝扶着墙缓步走着，他要去寻找那个绿发身影。之前他没有能力去找，这次他要找到答案。如果那个身影于小蓝是什么样的存在？他一定找到那个人，不管那个人在何处，在世否。

　　

　　小绿沉默接过医生递来的病历单，他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。他自认为是代价，他为这副眼镜所付出的代价。

　　他坐在医院空旷的走廊上，侧耳细听便是来自不同人的呻吟声，日夜与病魔的缠斗。小绿悲伤地发现自己终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。

　　他抿起嘴，在这个冰冷的夜里他想起了很多，白天的发布会，医生的住院建议，和那封来自小蓝的短信。

　　小绿将头埋进臂弯中圈出来的阴影中，黑暗中他感觉自己的眼微微湿润，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。他紧咬着嘴唇，将抽泣声咽回肚中。

　　滚烫的泪水砸下来，心里悲伤如潮涌般，记忆中那个拥有水蓝色头发和澄澈蓝色双眸的少年依旧明媚。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里那个少年总能伤他心底温柔处。

　　那日的夕阳殷红似血，火烧云在天际翻涌着，展现出不同姿态最后始终消散。一如他们的感情纵然盛开得美好，但逃不过凋零的结局。

　　正如那日小绿独自停留在公园某处没走好久好久，小绿有些自暴自弃地回想着，自己的确是没有再和小蓝来往了。想着自己或许会遇到更好的，或许没有，桎梏在心里始终如一。

　　

　　【二】

　　看着远处天际的第一缕阳光划破夜幕，小蓝发现自己的身体的透明从手脚蔓延开来，就像无法阻止的恶性疾病般。

　　灵魂是无法在人世停留过七天的，老伯的话依旧清晰。

　　第二天的开始，小蓝比起第一天的懵懂和无奈，更多的是该从何起，他的手轻轻敲打着不知名的歌曲，他走过的地方越多，忆起的越多。

　　人类只有快死的时候才会看到灵魂，这给小蓝带来很多便利。

　　小蓝总能看见各种不同表情的灵魂，有些笑容洋溢，有些的脸上悲伤永远凝固着。在刚才的车站上，他忆起昔日的自己和那个绿发少年有笑有谈地走着，多么明媚啊。一颗情愫的种子重新播种，暗自萌芽。

　　在他登上公交车时，不经意的一瞥小蓝仿佛看到一抹绿色在人行道上闪过，他猛地随着那抹颜色而去，却发现无迹可寻。

　　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，也许是回忆与现实重叠分不清吧。

　　小蓝不知道，他不想弄清其间关系，也许普通人和他一样患失患得之后，分不清现实和美好，想着逃避又不得不面对它的残忍。

　　小蓝尝试理解拥有回忆的感觉。

　　小蓝看见属于自己的虚影和名为“小绿”绿发少年走在街道上，手里甜腻的冰淇淋微融，少年爽朗的笑声，聊着今天的趣事，闲谈今天作业多少。

　　他还看见那个自己笑得多么爽朗，眼眸微弯，贪恋汲取冰淇淋里的甜分。小绿微笑着，即使是对自己当时不恰当的话，他依旧选择包容。

　　小绿尊重那时小蓝与自己和其他人不同之处。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吧，小蓝这么想着。小蓝发现自己原来只能依靠这些回忆想象当时和小绿一起的感受。

　　你呢？当时的小蓝你又是怎么想的？

　　

　　【三】

　　第三天如期而至，小绿推开酒吧的门，明知自己的身体，他选择了放弃治疗，理由说不清。他想借酒精麻痹自己的脑神经，美好的回忆有时是把伤人的利器吧。

　　他点杯度数颇高的酒，生怕自己不会醉似的。有时仙境般的风景并不能使人流连忘返，过去的风景让其沉醉不知归路。

　　酒精火辣辣下肚，辛辣感被放大。无名的火焰烧着仿佛将什么都燃烧殆尽。小绿趴在前台上，自嘲地笑着。

　　如果没有回忆的话，活得潇洒。看得到未来，对什么都有思想准备。不像他一样，抱着过去的旧恋，想抓住未来的希望这样子很自私，走得也很累啊

　　看着电视里风靡一时的发布会，听着自己那番话，那副眼镜的存在也许就是为了抓住美好吧。

　　小绿闭上眼，头微微泛痛，困觉袭来，水蓝色少年出现在梦境深处，小绿没有意识到。

　　直到他醒来时，已是日已上梢，小绿决定去公园坐坐，小绿有些想重拾起那时的感情，被生活磨去青葱岁月里的棱角，留下折射五彩斑斓光芒的时光碎片。

　　小蓝最后在街头的长座椅上望见小绿，与回忆里相比现在的小绿更具有成人魅力吧，精致的五官长开，举止投足间都显优雅。

　　稍稍凌乱的头发在风中舞动，阳光下翠色的眼眸折射出如同翡翠般的光芒。小蓝在远处望着，不敢靠近。纵使对方无法看见他，小蓝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小绿。

　　小蓝很想对小绿说，“我记起来啦，我没有忘记你……”

　　可是当小绿晃着身子站起朝他走过来时，小蓝尝试触碰的瞬间，手却直直穿过小绿的身体，像是经过一阵风般。

　　对啊，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。小蓝的话语成呜呜的风经过小绿的耳畔。小蓝决定跟在小绿身后，如果做不了同行的伴，那就做无声的影。

　　岁月的海滩潮起潮落，浪来浪去。朵朵浪花里承载往事， 沉淀下的是回忆。

　　小绿摩挲着布满斑斑锈迹的栏杆，在不多的时光他想尽可能记住这座城，他几乎生活一辈子的城。而小蓝，那个住在心里的男孩……小绿轻笑一声，将这些一起带入墓地吧。

　　小蓝……

　　指尖的温度愈发寒冷，透过树叶的光明亮刺眼。那个见面说感谢自己的孩子，信件上说的朋友。内心被滋养的玫瑰愈长愈烈，可惜我们都在错过彼此……。

　　

　　【四】

　　接到病单的第四天里小绿向公司交出辞呈。他滑开手机的屏幕，点开联系人后在置顶那指尖顿住了，等许久后他才鼓起勇气点起发着莹绿色的电话标志。

　　“嘟——嘟——啪嗒”电话接通后，略微沙哑的中年女声疲倦地说，“喂，小绿啊……你今年回家吗？工作怎么样啦？身体怎么样啦？还有啥时候带个女朋友回家？”

　　一连串的问题让小绿应接不暇，小绿在电话那头陷入久久的沉默，几次欲言又止后，“妈，我工作挺好，身体没什么毛病。”

　　“哪时候带个女朋友回家？不说女孩子啦，男孩也行。给我瞅瞅啥样子。”

　　随意的话语似乎打翻小绿心中的颜料盘，各种情感在心中扩散开来，一发不可收拾。小绿微微张开口来，他做着深呼吸，尽量以母亲无法察觉情绪失控的口吻，

　　“好啊……”

　　“瞅瞅你，肯定把人给气跑了是吧？我和你讲啊……”母亲之后的絮叨，小绿没怎么听。最多也是机械地重复着嗯、对、没错。

　　在电话结束后小绿走在街道上，夜景在昏黄的灯光下晕染开来，身体有些无力，甚至还隐隐作痛，是埋藏在身体的病痛作祟。

　　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像灵魂的喊话。小绿看到同样的憔悴的女孩蹲在路边抽泣，他走过女孩身边，从口袋递出包纸巾。

　　当留着亚麻色头发的女孩抬起头望见他时，小亚麻接过纸巾抹去眼泪，“谢谢……”

　　那是小蓝的妻子——小亚麻。小绿在小蓝的博客看到过她，是这个世界第二个爱小蓝的人。小绿垂下头来，眼眸暗沉下去，失去光泽，“女士，你…为什么要哭呢？”

　　“我…我爱人走了……我总感觉他什么都知道一样，甚至打点好了一切。”

　　他们是唯二喜欢小蓝的人。小绿尽力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，或许说他自己比小亚麻更了解这种感觉。

　　等小绿疲惫地回到家后，临睡前他瞥见桌面上那副眼镜从初版到最新版静静陈列着，一如他手机里从未删去的信件般。

　　渐渐——困意袭来，合上眼后安眠。黑暗中一个身影靠近，他将手抵在小绿额前。

　　在梦中小蓝望见小绿，梦里的小绿饰演着每个故事里的主角，从研发人员直到青春少年。小蓝轻轻呼唤着小绿的名字，在小绿转过身瞧见他时莫名哽咽住了，留有距离足矣。

　　小绿朝小蓝走近去，但他发觉自己被什么绊住，无论自己走的多快还是多远，和小蓝总是差那么点距离，看似很近，实则无法触碰。

　　心中五味杂陈，小蓝紧抿着嘴，往事像黑白电影般在梦里一遍遍回放，如掷入心湖的石子激起道道涟漪来。心中的情愫之花盛开的令他找不准定位。

　　【五】

　　昨晚腮边流下的泪水在枕头濡湿了小小一块。破晓的晨光透过窗纱在房间里跳跃着，小绿从睡梦中惊醒，他来不及穿上鞋，冲进厕所的洗手盆前开始呕吐起来。

　　胃里在排山倒海，一阵干咳之后，小绿感觉胃部抽搐着，昨天的酒水混着饭菜成糊状被吐出，小绿感觉嗓子如刀割般，火燎的感受在嗓子处蔓延开来。

　　小绿用双手挣在洗手台前，苦涩渐渐上来，小绿用尽力气捂住胃部，却于事无补，胃在猛烈抽搐后吐出酱色的，带着丝丝血迹的液体。胆汁。

　　手微微颤抖着，等一切平缓下来后小绿默默从口袋里掏出那被揉得皱巴巴的病历单。上面赫然标着几个大字：癌症晚期。

　　小绿自嘲地笑着，将纸张攥出褶皱来。“唔——”小绿面前开出朵朵红梅，洁白的洗手盆衬得血迹更为刺眼。

　　与此同时也刺伤早在一旁望见小绿痛苦的小蓝的眼。小蓝甚至在小绿拿出病历单后想揪着小绿的衣领问，还想着要捏着他的肩膀逼迫他去医院。

　　明明病成这样，为什么不去医院？为什么还不早点接受治疗？

　　人类是听不见灵魂说话的，小蓝恨自己，恨自己知道小绿的情况却只能袖手旁观。小蓝发现原来小绿对自己的重要性，失控的情绪如长在心里的毒草疯长，满是棘刺，袪不掉也拔不走，无可奈何。

　　也许就算重新来过，我不会后悔喜欢你。小绿清理掉这些呕吐物，干净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。

　　

　　【六】

　　电脑里倒映着小蓝曾经自己的博客，和手机信息里备份上传云盘的信件。

　　床边小绿的感觉被巨大的痛感占据着，让他辗转反侧。小绿知道自己身体种下定时炸弹后，病痛将他折磨至第六天的黎明方可入眠。

　　梦里小绿遇到小蓝，小蓝冲着自己叫喊着，“为什么不去治疗？”这是他遇见第一次这样的小蓝，为他担忧的小蓝。

　　小绿怔住了，一时无法作答。梦中小绿从未研讨过的理由在小蓝的质问下明晰了。他轻轻拭去小蓝的眼泪，就像他说过的，“够了，什么都够了。正同你当初说预见死亡一样，这是命数不是吗？”

　　语气温柔，像在安慰个失去保护的孩子。小绿喃喃道，“很快我就能来找你了，小蓝啊”。

　　阅读着自己曾经的故事，记忆大量涌入小蓝的大脑，烦琐的细节和朦胧的景象变得连贯起来。小蓝的泪水不自觉落下。

　　小时候他错过童年的乐趣，小蓝青葱时期错过了彼此爱的美好，长大后人生轨迹和世界慢慢错开，就像双曲线一样。

　　小蓝默默蹲在角落处，他将头埋在臂弯里轻声呜咽。原来的他和小绿就像两条相对而行的跑道，小蓝他从终点走向起点。而小绿从起点奔向终点。

　　他们或许中途在平等过，最后擦身而过，越走越远。

　　小蓝满盛的爱意如打翻在地的水杯，覆水难收，蒸发消散。小绿的爱同思念一滴一滴汇聚成河流，而后涌入大海埋藏于记忆深处。

　　往事回顾中，无法挽回的事和遗憾的事堆积在一起压到小蓝胸口，恍若窒息般。

　　小绿即使时光倒退，我仍会这么做，我仍会喜欢你。

　　【七】

　　已是早就过了小绿起床的点，而小绿却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。小蓝望着小绿，想尝试进入梦境时发现那根本不是睡眠而是无意识的昏迷。

　　他瞄上静卧桌前的手机，打开了紧急呼叫，拨打急救电话。顺便还发给几个置顶求救短信。

　　很快楼下传来急救车的声音，和人们的呼喊声来。小蓝陪着小绿送入车上，带入病房中。输液管和呼吸器连着心电监护仪套在小绿身上，扎进血管中。

　　无论小绿的病房中来过多少人，他们有的哭诉着，有的沉默不语，有的嗷叫着什么，这些都没法唤醒小绿的意识。

　　静静躺着，阳光繾绻，忽略掉苍白的背景，真以为小绿睡着般。小蓝坐在床头，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透明，他用六天时间记起，还剩一天与你共同度过吧。

　　忽然间小绿的手抚上小蓝的脸，小蓝有些发懵。小蓝望向小绿时，小绿原本无神的眼眸变得明亮充满光泽，熠熠生辉。

　　略带沙哑的声音扫过小蓝的心，如台风过境。

　　“小蓝我终于能看见你了。我感觉你一直一直都在。你要是能够早点来找我该多好啊。”

　　“这几天我总梦见你，那些回忆好好的谁也不会忘记，我都存在眼镜里了。”

　　“我收到你那封短信了，还是如当年一样猝不及防啊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说到这里小蓝的眼眸氤氲着一层水雾，盛满着却始终无法溢出的泪水。小绿的声音越来越小，而那抚摸着他脸的手缓缓垂下来。

　　“嘀嗒——”时钟无情地宣告着一天过去了。第七天过去了。小蓝的身影变成点点碎片，在病房冰冷的消毒水味道里逐渐散去。他将小绿拥入怀中，在最后一刻拼命将小绿记在脑海中。

　　“我答应你，绝不会忘记你。当初的约定我也答应你，小绿我喜欢你——请你一定来找我！”

　　相遇是最美好的期待…

　　不早不晚，我们刚好错过……